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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9/3 16:44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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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齿苋马齿苋,如果说给老家上岁数的乡亲们,他们可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如果你改嘴说“就是马蜂菜”,他们知道的便比你要多了。家乡话,对应着日常所见的物件和举动,都有着自己的定义和词汇。书面语和普通话虽成了包打天下的通行证,但在乡亲跟前,你张嘴一说,他们便在心里认为你在拽文撇洋,不知不觉就在彼此间砌了一面无形的墙。很小就离家,上学、入伍、转业,每一次选择的路截然不同,但每条路都有一个相同,那就是都在老家的远方。那么多年过去了,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,家乡的土话离开了滋养它的土壤,开始变得生疏。有时候,几个人无聊,说这个那个用你老家话怎么讲,我想半天说出来的竟然还是普通话的表达。很多时候,我为远离家乡,无能为力,为不能守护那片土地,常常无奈叹息。但真的就任凭时间消磨空间阻隔吗?年轻时,家乡是逃离的地方,刻意淡忘,避而不谈,都觉得理所当然。年龄越大,家乡的情结不断生长,我又开始想她念她,与她亲近,向她靠拢。现在工作的地方虽然还不在家乡,但距离家乡已经近了。一些家乡的记忆开始有了零零碎碎的线索。比如春天又有洋槐花香绊住脚步,秋天又见到了树叶染色胜百花,冬天又有了雪纷飞营造童话,还有这个夏天,我又见到了马蜂菜。和广东的四季如一相比,现在工作生活的地方显然更接近家乡了,不论是距离上的度量还是眼前事物重合的种类。周末的清晨,沿外秦淮河的堤顶跑步,跑够了目标公里数,就下到堤脚的步道上漫行。夏天的清晨虽然也热得让人躲避,但河边的人并不少。撑伞钓鱼的就不用说了,不论日晒雨淋夜暮清晨,钓鱼爱好者硬是把河两岸妆点出一道固定的风景。不远处有几个人在河里弯腰扯网摸索着什么,好奇的走到跟前,河蚌、螺蛳、草虾……一桶桶一盆盆的收获让那人的脸上漾着笑,笑里藏不住的是满足。一边是钓鱼捉虾,另一边竟有人做着放生的法事。嘴里念着佛经禅语,跟着一个尼姑或修士完成着颇为复杂繁琐的仪式。我看不明白这里面的讲究也听不清楚嘴里念叨的通灵密码,注意力就集中在放生的物种上了——多是泥鳅和鲫鱼。一边有人从河里取,一边有人往河里放,总觉得有些矛盾,却又这么和谐的在这里热闹的共存。琢磨着这对矛盾里的哲理,刚要与河边的风景告别,又见到一个老太太在河边的杂草丛中弯腰找着什么。她专心的一边掐一边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里装。我忍不住的问,”您在挖什么野菜?”她答了一句家乡话,虽然简短,但我没听懂。好奇没找到答案,哪会甘心。我睁大那双至今保持着5.0左右的眼睛,看清楚了她摘的菜,便又说了一句“就是马齿苋吧”。老太太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。那一刻,我好像有点骄傲,像在对人说“怎么样?我认识这野菜!”河边遇到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有意思的事,挖马齿苋的老人竟成了一个引子,让我思考,促我行动。马齿苋,就是家乡的马蜂菜,我小时候应该是吃过的,而且不止一次的吃过。但是,静下来我想想出点细节,比如什么样的做法,吃它的时候是什么场景,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。我非常沮丧。我知道我丢失了那段记忆。越想不起来,越会使劲的想,而越想越深越会自责起来。我甚至把这遗忘,上升为对家乡的背叛。我越想越怕,怕家乡在我的记忆里变得更加模糊,怕我成了家乡的陌生人。想了一周,反抗的欲望达到了极点。我要找回记忆,留住不是基因的传承。又到周末,我早早就准备了一个塑料袋,目的地很明确——河边的那块杂草地。从挖菜开始。我要重拾孩童时跟着母亲挖野菜的情景,又或者我想试着做母亲当年的角色——想方设法让一家人吃点另样的。原以为很容易就能挖来足够的马蜂菜,河滩很长又较宽阔,而且上次不经意间我看到了不少地方有马齿苋成片成片的生长。但真正要挖的时候,发现还是有不少困难的。首先要克服的是他人的目光与看法。一个不是老头的男人,干挖野菜的闲事,会不会让人觉得没出息?一开始,也感觉不好意思,慢慢把注意力放在甄别马蜂菜上来,别人的看法就成了被戳破的泡泡。草丛里的马蜂菜,单干、直挺挺的往上窜,宽阔地段的,枝蔓茂盛往四面八方扩张着地盘。因为是自己下厨,对食材多少有点要求。比如结籽的不摘,叶片太小的不摘,有虫噬的不摘,所以从河边摘菜还是挺费功夫的。比原计划的时间翻了倍,菜终于摘了回来。一到家我赶紧倒进洗菜盆里。在袋子里装着没觉得多,倒出来竟然有一盆。看着颇意外的收获,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。说实话,菜摘回来,我都没回忆出来这菜到底该怎么个吃法。不管怎么吃,只要不扔,就得冲洗一下。冲洗了几遍,接着再用盐水泡起来。菜泡着,我才开始搜菜谱。凉拌的有,蒸窝窝的也有,对我来说,凉拌更容易,蒸窝窝我是从来没搞过。虽然蒸窝窝有难度,对我来说甚至是一次挑战,但我能意识到,小时候我一定吃过用马蜂菜做的窝窝头。为了找回熟悉的味道,再顺着熟悉的味道寻觅,我想我一定会找到与家乡的某种联系或通路,所以我也一定不能回避这次挑战,所以我这辈子第一次做了窝窝头。马齿苋洗净切碎。和面,第一次加酵母和面,第一次和发面加切碎的马齿苋。虽然心里没有把握而忐忑,但一想到失败的结果,又不是我所不能够承受的灾难,也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。心里虽然卸下负担,但水与面的比例真的不好掌握。慢慢加水,慢慢加面,慢慢尝试,最终还是和成了两块面团。用保鲜膜包好,等面膨大。揉面,揪剂子,抟面成团,用拇指在面团上摁出窝,窝窝头的坯子就有模有样了。等水开,篦子上铺一张湿笼布,窝窝头码上,锅盖一盖,开蒸。蒸的时候,剥蒜瓣捣蒜泥,和生抽香醋芝麻油胡乱兑在一起当蘸料。一切准备就绪,成败就交给时间来判。结果还算可以,吃的人总算没嫌弃。一共搞了两锅。听着挺多,其实没有多少。城市在我们的概念里很大,但有些东西却比农村小了几个型号。比如厨房里的物件,大案板成了小菜板,农村的擀面杖被顽童当成金箍棒玩耍都嫌粗壮,城市里的用拇指与食指就能把长度丈量,柴火灶上架的大铁锅也都变成了迷你小弟。不过大有大的便利,小也有讨人喜欢的地方,比如,我做的窝窝头就不大,却以小讨了吃的人的欢心。个头虽然小,也做了两锅了,足够吃两天的了。但泡在水里的马蜂菜还有不少,我何不再凉拌一盘,向马蜂菜全宴靠近一步?凉拌的也好,蒸的窝窝头也罢,最终都被吃了干净。平日的稀罕少见,必然会引起纷纷的议论。一边讨论马蜂菜的功效作用,一边说道小时候的吃法。马蜂菜不止一次成了家里的话题。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联想,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观点,在一阵阵的叙述中,我渐渐地走回了那个村庄,虽然还有些模糊又支离破碎。或许我最终还是无法找回儿时的往事,但我现在从新制造了一段有关马蜂菜的记忆,假以时日,等我老了,都成故事,自己胡乱想起,也有张冠李戴的可能。街上路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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