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如懿传》原著共六册,第三册未完,富察皇后便薨逝了。
作品中,她是作为反派存在,可她这个所谓的反派,实在是冤大于错。
让我们来盘点一下她干过的坏事:
一、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
富察琅嬅自闺中起就被教养要如何做一个正妻,相夫教子,主持家事。可直到嫁入王府,才知道日子并不好过。弘历有那么多的宠妾,除了族姐富察诸瑛,还有父兄得力的高晞月娇柔,出身后族的青樱骄傲。这两人专宠,琅嬅这个嫡福晋也不得不让她们几分。
琅嬅赐她们一对镯子,望她们“姐妹和睦”。
这个赏赐,于高晞月和青樱自是切肤之痛,但既然太后出于报复可以给高晞月定制那样一张药方,皇帝为了防太后可以给意欢赐“坐胎药”,那么琅嬅为了防宠妃僭越,赐一对镯子,也不过潜规则而已。
至于低等嫔妃,如玫贵人、怡贵人、嘉贵人怀孕,因为不会动摇琅嬅的地位,她根本就没有费过心思。
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二、蛇祸
如懿入冷宫后,嫡子永琏的病时好时坏,终至薨逝,因在冷宫外捡到一片烧了一半的纸人,高晞月疑心是如懿诅咒永琏,告诉了皇后。皇后丧子,伤心欲绝,惊闻是如懿咒死了永琏,恶向胆边生,遂命高晞月身边善弄蛇的太监双喜,上演了一场冷宫蛇祸。
若非凌云彻相救,如懿惢心主仆必死无疑了。
诅咒要论富察琅嬅干过的“正经坏事”,也就这么两桩,其余零零星星的,多半是出于一己之私,站在皇后的层面,算不上有多坏。
比如粗养大阿哥,精养三阿哥;
比如为了探知皇帝心意,将莲心配给王钦,对于莲心婚后受的苦装聋作哑;
比如给冷宫里的如懿主仆送腐馊寒凉食物;
比如永琏病重时,看到海兰在御花园放风筝,大怒,罚海兰跪在雨中思过;
比如看到魏嬿婉长相与如懿几分相似,厌之,让金玉妍带去启祥宫“调教”。
总结一下,对于富察琅嬅而言,只要不危及她的正室地位、不危及她的儿女,她是无谓去做伤天害理的事。
这一点,富察皇后薨逝、素心“殉主”之后,皇帝秘问莲心时,莲心也如此回答。
凤座之上其实一开始,琅嬅的地位是很稳的,出身富察大族,怀抱着嫡子永琏,背靠着伯父马齐,弘历一登基,凤位自是她囊中物。
初为“主子娘娘”,她在宠妾青樱面前是掩不住的得意。
富察氏望着她,一言不发。青樱只觉得气闷难过,这样沉默相对,比在潜邸时妻妾间偶尔或明或暗的争斗更难过。
……
富察氏接过参汤,拿银匙慢慢搅着,神色稳如泰山:“如今进了宫,好歹也是一家人,你就不去看看景仁宫那位吗?”
……
青樱越发不能接口。富察氏何曾见过她如此样子,心中微微得意,脸上气色也好看了些。
但面对皇帝,琅嬅是“弱”的。
因在老皇帝丧礼上“伤心过度”晕厥,皇帝来看她。
富察氏气息一弱,低低唤道:“皇上……”
皇后岁月的最初,琅嬅是得意的。
得意琅嬅的失意,开始于金玉妍。
早在潜邸,金玉妍就收买了琅嬅的贴身侍女素心。
素心母亲身体不好,需要长期服用汤药,兼之饮食调理。其实按我们现代的说法,就是个富贵病,好好养着要不了命。
可是琅嬅提倡节俭,她身边服侍的人,向来月例减半。于是素心有苦难言,金玉妍钻了空子,长期给素心送银钱送人参,收得她服服贴贴。
在素心的一手安排下,王府里生下长子的富察诸瑛常年食用甲鱼和苋菜、羊肝和竹笋、麦冬和鲫鱼等相克致毒的菜品,终至积毒暴毙。
这桩无头案,流言和皇帝的疑心,都是指向富察皇后。
琅嬅临死之前:
皇帝忽然放缓了声音,俯下身子,略带神秘之色,在皇后耳边低语如昵喃:“其他的事也罢了,朕听过只当是脏了耳朵,掏干净便是。但过些日子就是哲悯皇贵妃的生辰了,朕一直很想问问你,你的族姐诸瑛,她到底是怎么死的?每逢她生辰死忌,你便没有一点不安么?”
诛心催着富察皇后上死路的,是永琏和永琮的接连而亡。而这两位嫡子之亡,操盘手都是金玉妍。
以朱砂谋害玫嫔怡嫔之子,收买阿箬嫁祸如懿,本是金玉妍指使、素心传达、高晞月操作,富察琅嬅懵然不知,糊涂背锅。
如懿恨她,隔着一道冷宫门,和海兰细细商议如何用芦花害死她的嫡子永琏。
如懿苍白的面孔被火光照亮,道:“那套枕被烧了吧?没有人察觉么?”
“没有。就算真有人发觉,姐姐在冷宫里,我一步也没踏进过阿哥所,谁也疑心不到咱们。也算纯嫔争气,我当时便想好了,这件事做得好,是成全了纯嫔和三阿哥的前程;做得败了,是纯嫔这个做额娘的不争气,咱们也没法子了。”
如懿轻轻一笑:“但凡额娘为了儿子,没有不尽心尽力的。”
海兰慵懒地笑道:“幸好姐姐提点我,告诉我杭绸的空隙比一般的缎子大,也告诉我芦花混在丝绵里会慢慢飞出,永琏的病是最受不了这个的。”
如懿隔着门扇轻轻一笑:“你若不告诉我永琏的病情,我哪里能想到这个。”
联手而永琮染天花而死,是玫嫔和茉心下的手,可她俩至死不知自己报错了仇。
富察皇后连失两子,几乎油尽灯枯,站在船尾看看月色,也能“失足”跌到河里去,自然是因为玫嫔暗命人在她船上新刷了桐油。
只是说来奇怪,病弱的皇后要在船尾看看晓风圆月,两个贴身侍女,素心去取大氅,莲心去取热茶,竟没一人留下陪伴服侍。噫,又是一桩无头公案。
背锅皇后富察琅嬅一辈子在夫君面前温顺恭驯,直到临死前一刻,才肯诉说心中的惶惑和委屈:
“皇上,您对臣妾若即若离,臣妾从来也抓不住您的心……可臣妾是皇后,六宫的人堆到一块儿,臣妾站在峰巅上。臣妾没有什么可以依凭的,若您的心意变化,臣妾所拥有的貌似安稳的一切便会烟消云散。”
皇后的哭声哀怨沉沉。
为着心中的这一份惶恐,她略略动手做了一些事情,可她背的锅,远远大于她的错。
临死前的琅嬅凄厉大呼:“是谁要害臣妾?”
她永远不会知道,一步步把她逼上绝路的,是金玉妍。
幕后在富察皇后的眼里,金玉妍是性子直爽又一心依附于她、可以被她当作工具的妃妾。而金玉妍在皇后面前,确实很会表现。
皇后微微含笑:“所以,本宫把樱儿赐给你,你可高兴?”
玉妍欢快地施了一礼,恍如一只几欲扑向花丛的蝶,眨了眨眼,那笑容几乎要滴出水来:“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,必不辜负娘娘盛情。”
……
玉妍会心地点了点头,谦恭无比:“臣妾出身异族,能有今日,多赖娘娘关照。臣妾愿为娘娘尽心竭力,效犬马之劳。”
富察皇后至死不知,金玉妍有毒,缓缓缓缓灭掉了她的两位嫡子。
痛失富察皇后临死之前,皇帝固然对她厌恶之极,甚至恶语相向,却在离开青雀舫时,突然忆起从前,红烛摇曳成双的那刻,他也曾真心期待过,可以得到一位贤惠温柔的名门闺秀为妻,相伴一生。
琅嬅虽然不是他自己的选择,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。
掀起绫罗红盖的那一眼相遇,琅嬅曾真心而期待地对他说:“妾身愿以富察氏的百年荣光,相随夫君左右,为夫君生儿育女,为贤良妻室。”
皇帝一时神思蒙昧,这个女子,是不是也曾被他错过了许多?
孝贤皇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