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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4/28 17:18:00

邻近处暑时节,偶尔读一本关于SanLuisObispoCounty的杂志,说到一位当地有名的厨师,她的三个尽所周知的秘诀就是:“Seasonal,farm-to-table,locallysourced”。忽然感慨万千,这不正是我二十年前,离开乡下之前的生活写照吗?虽然现在身处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,能在不同超市找到来自世界各地的食物,但即使是标有“fresh,organic,cagefree”标签的食品,也跟童年记忆中的寻常食物没法比。

套用财年的说法,蔬菜年是从四五月份的萝卜苗开始的。二三月份的时候,人们在地垄上很密集的撒上去年采下的萝卜籽。萝卜籽发芽长成小苗后,因为撒种或者种籽本身的原因,苗长得不会很均匀,但基本上都属于太密集的那种。人们把多余的小苗拔掉,剩下的就是粗壮整齐的可以长成萝卜的苗了。拔掉的苗,一点也不浪费。俗话说,“萝卜苗进了城,药店关了门!”大概就是这苗吃了,有百病全消的特效。经历了漫长的缺少新鲜蔬菜的冬天,萝卜苗,确实很受吃!

四季豆

接下来五六月份,开始吃四季豆,那种短短的,粗粗的豆荚。记得每年第一次吃四季豆,老妈总是煞有介事的炒好几盘。绿油油的,很是好看,而吃起来,脆脆的,有股原始的清香。很快辣椒就上桌了。辣椒在我们湖南,算是当家菜了,现摘现吃一批;开水烫一下,晾成白辣椒一批;青椒剁碎,做成剁辣椒一批;红了晒干成红辣椒一批,或者剁成红辣椒一批。辣椒不但做为当季蔬菜,被大吃特吃,而且是冬季储备必不可少的品种。

摄图网

春夏季节,我们小孩没事就背着个钓竿到处晃悠。钓鱼在乡下是无本买卖,从地里刨些蚯蚓,就可以开始了。有时老妈经过我们身后,会半带认真半带嗫嚅的说,“我去烧水,准备煮鱼啦!”春天有鲫鱼,夏天运气好,还能钓上两条草鱼,有时会搞到据说能对手术康复有奇效的黑鱼。反正只要有时间,总会有些收获。有时候,邀两个“志同道合”的伙伴,把小渠两头堵住,用盆子淘干中间,大大小小的鱼虾收尽,还能把泥里的泥鳅也掏出来,那算是大工程!最扫兴的时候是刚要把水淘干了,坝垮了,半天功夫白搭了!

夏天的菜园子,简直就是琳琅满目,数不胜数,紫色的光鲜亮丽的茄子,长的,短的,扁的,粗的豆荚,顶花带刺的毛绒绒的黄瓜,短短胖胖,翠绿欲滴的莴苣,还有纤细苗条的丝瓜一直从瓜棚的顶端垂到地面。朝天椒在枝端向上怒指天空,灯笼椒羞涩的藏在下面,要扒开才能看得见。南瓜和冬瓜是两种当季容易被遗忘的蔬菜,大人把他们摘下,搬回家,搁在床头或者阴凉的小屋。靠着他们,冬天就不用担心了。小孩们对这些当家的蔬菜可以说是熟视无睹,单单钟情于某些稀少的品种。譬如谁家在南瓜地里种了两棵香瓜啊,或者在地尽头种了几株西红柿啊,都会约主人家的“内鬼”偷偷的弄出来,有时候洗都来不及就当场吃了。

南瓜地

初秋的红薯,甜甜的,和米饭一起煮,最喜欢吃红薯下面的米饭锅巴,那叫一个香啊!

冬天虽然是菜园子的淡季,但还顽强生长着大蒜,葱,还有大白菜,卷心菜。冬苋菜是冬季里的“贵菜”了。老妈把冬苋菜采回来后,会烧一小锅水,水上飘着不算薄的油花。冬苋菜就一把一把的烫熟了,直接进了大家的口!吃完了,弄点坛子菜,就点饭,结了。

猪头肉

过年有时家里会杀头猪,就有杀猪饭吃了。杀猪饭应该是建立在猪的痛苦上的大Party。猪血,猪肝,猪里脊,都是带着猪的体温下锅的。一般会来很多人,屠夫和他的伙计,买猪肉的,还有一些估计是故意凑巧碰上的。反正满满的一桌人,是绝不可能有我们小孩的座位的。我们就只好眼巴巴的看着,等着大厨老娘慈悲心,能提前留下点给我们了。而等我长大了,能在这样的场合混上个座位的时候,我也离开了家乡。过年即使回家,也是年前一天到家,那时即使杀猪,也是好些天前的事了。再也没有参加过这样的Party了……

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些菜肴,也许当年压根没有料想会在二三十年后,在某个世界上最发达的地方去回忆那当时认为见怪不怪的味道,以致于今天已经淡忘了曾经拥有的美好。几年前在北京的时候,老妈心疼我们电话里老念叨家里的土鸡,特意在去北京当天,现杀土鸡,马上冷冻,在火车上托认识的乘务员搁在餐车的冰柜里。到北京后,她老人家亲自下厨,却怎么也品尝不出家里的那种味了!

也许只有回家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,才能重新体会!

栏目策划:李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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