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家里那么穷,总感觉吃得好好的。那是因为有一个会魔法的奶奶,做得一手神奇的饭菜。
晚饭照例喝稀饭,记忆犹深,掺杂着野菜的米粥或咸糊豆。好久不曾喝到,不觉心中苦涩。以前的我,很抗拒。这种长着细密绒毛的“草”,常常占领我的“根据地”和小花园。不仅如此,它们还堂而皇之霸占了我奶奶菜地的一角。我曾经固执地一遍一遍地掐断它的枝叶,万万没想到,居然越长越旺。奶奶笑着对我说,这可是好东西,能当饭吃,能当菜炒,还能治病。
我实在难以想象,这种带毛的草,如何下咽。在我的眼里,那些细密的绒毛,像一根根小刺,密密麻麻,吃掉它们,岂不是要遭大嘴。
夏日的晚饭餐桌上,总少不了一份凉菜。今天的凉菜,特别的鲜亮。绿油油的冒光,比菠菜还要深几分。上面浇了一层蒜泥麻汁,奶奶又特意滴了两三滴香油。那种混合而成的香味,瞬间抓牢了我的五脏庙。今晚的稀饭是咸糊豆,咸糊豆里面也有类似的蔬菜。一切的搭配,显得那么自热。我已经全然忘记,白天与之痛苦交战的野草,转身投入新的战役。柔柔软软的口感,丝丝滑滑,香糯可口。咸糊豆本身的香味加上这种蔬菜特有的清香,喝上一口,吃上一口馒头,再来一筷子,喷香的凉菜,别提了,真香!
风卷残云,摸着圆鼓鼓的肚子,心满意足。
“好吃吗?”奶奶笑呵呵地问我。
“好吃,太好吃了!”
“这就是那毛绒绒的草。”奶奶说完这话,颇有世外高人的感觉。这是盈盈菜,奶奶以前挨饿受苦地时候,想吃还吃不到呢。到了现在,你们都不愿意吃了。
时光荏苒,转眼我已而立。熬不住思念的馋意,认真扒拉各类野菜,原来你就在这里。路边,田野,菜地,苋菜就是你的大名。只有在那些远离喧嚣之地,土壤稍好些的地方,才有你的踪迹。我去城市的公园寻过,去河流边找过,都不曾见,只有在老家,那肆意徜徉的地方,你才能没心没肺地,无所顾忌地生长。
好怀念,目光所及,我好像又看到奶奶,忙忙碌碌,做我朝思暮想的苋菜咸糊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