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» 常识 » 常识 » 汪曾祺人越有趣,越有福气
TUhjnbcbe - 2022/8/1 18:32:00

燕穿杨·主播

赏新晴

十点读书邀约作者

汪曾祺先生太有趣了,即使是他逝世23年后,人们依然对他念念不忘。

你可能知道高邮的鸭蛋流油,北京的水萝卜脆甜,但你知道汪曾祺有多可爱吗?快来看看这篇文章了解下吧。

from十点君

如果你想和朋友聊天,最在乎的是什么呢?

三观合不合?环境好不好?拍起照片来美不美?

汪曾祺,最在乎的是“菜情”。

什么是菜情?

汪曾祺是这么说的:

北京近来缺菜,肉只肥膘猪肉,菜只有大白菜。每天做饭,甚感为难。何时菜情好转,当谋一叙。

合着做不出好菜,天都不能好好聊了呀!

要说吃饭,谁不会呀?可是为什么偏偏那么多人喜欢围观汪曾祺吃饭呢?是他长得帅?还是他的饭漂亮?

我是美食家,不是食美家

曾经有人说:“好吃的人分为两种,一种是食美家,一种是美食家。”

所谓食美家,就是非漂亮、金贵的东西不吃。

难怪有经济学人士说:“一家美女帅哥天天来打卡的小店,十有八九要*。”

这是为什么呢?

汪曾祺知道,他会说,不管眼前的食物长成什么样,只要对味,那就是美食。

对于小店,味道才是真正的网红啊。

你看汪曾祺吃的那些东西,好多都是不怎么美的。

他在内蒙古吃羊贝子,也就是白煮全羊。一刀切下去,会有一道血丝汪出来。

你看这多瘆得慌!难怪和他同行的女士,看了直生气。但是他呢,却说鲜——嫩——无——比!

还有什么昂嗤鱼,“样子也很怪,头扁嘴阔,背上有一根很硬的尖锐的骨刺”。但是“极细嫩,鳃边的两块蒜瓣肉有大拇指大,堪称至味。”

他吃的很多东西还很普通,什么萝卜、咸菜、豆腐、猪肉,家家都有,不稀罕。

这些东西,嘴刁的人多半是不屑一顾的。听说在食美家眼里,牛油果已经过时了,最新的打卡爱宠是藜麦。

但是在汪曾祺那里,普普通通的东西吃起来才美呢。

就说萝卜吧。小水萝卜可以凉拌、刀拍、汆汤、烧虾;白萝卜可以烧汤、炖肉、烙饼;穿心红萝卜可以生吃、紫萝卜可以生吃、青萝卜可以生吃、心里美萝卜也可以生吃——

“往地下一扔,叭嚓,裂成了几瓣,拿一块啃起来,甜、脆、多汁。”

叫人如何不嘴馋?

普通的食物吃起来津津有味,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,凑合吃点也一样有意思。

有一次,汪曾祺因为办公的地方停了电没法上班,就回家了。可是那会儿家里一个人也没有,更没有热菜热饭。

不过这可难不倒他,他翻腾出了二三十个银杏,略炒了炒。就着这香糯软甜的银杏,他喝了半斤*酒,还读了一本书。

所以你看,汪曾祺的确不是食美家。

事实上,他是不太喜欢食美家的,他说过:“创新要在色香味上下功夫,不要在形式上做文章。”

他并不反对时新的菜式,甚至自己也经常鼓捣些新菜品。

他也不拒绝异国他邦的奇特美食。

有一次他去美国,招待他的诗人保罗?安格尔担心他吃不来臭起司(奶酪),他心中却暗想:

“我连王致和臭豆腐都能整块整块地吃,还在乎什么臭起司!待老夫吃一个样儿叫你们见识见识!”

就连爆火的日本美食羊羹,他也吃过,还告诉我们:“羊羹的主料是栗子面。”

但汪曾祺始终认为,所谓美食,味道永远是最重要的。生活可以好玩,但是永远不要表演。

尽管我们尝不到他文字中那些食物的味道,但我们依然为他着迷。

我们爱的,不是他帅不帅,食物漂不漂亮,而是他吃饭时那浓浓的烟火气,倍亲切,倍可爱,倍暖心。

我是小品家,不是大作家

很多人以为汪曾祺早早就名扬九州,风行天下。但是汪曾祺真正大红大紫是在六十岁以后,至少在四十岁以前还是默默无闻的。

不少人都听说汪曾祺是“中国最后一位士大夫”,但是士大夫不是以修身、治国、平天下为己任吗?可汪曾祺的眼里,明明只有眼前的热汤、温粥和凉菜啊?

汪曾祺的小说大多没有曲折的情节起伏,没有紧张的矛盾冲突,没有浓烈的情思心绪。

乍看之下,不像名人大家的惊天手笔,倒像是小品文作家的饭后随笔。

他的散文更是细碎,没有宏大的主题,倒是充满了吃喝玩乐的俗世气息。

汪曾祺的小说《老鲁》中,主人公老鲁发现了一种虫子,形似金龟子,名叫豆壳虫。

汪曾祺说:“这东西飞时鼓翅做声。走出门散步,满耳是这种营营的单调而温和的音乐。”

看到这里,我们觉得这似乎是一篇田园小说。

然而,画风突变——

老鲁掐了头,撕去甲翅,热锅里下一点油,煸炒一下,三颠出锅,上盘之后,洒上重重的花椒盐,举起酒杯,一连吃了几个。

好嘛!这是哪门子的田园小说?还是饭后随笔。

小说《异秉》的主人公王二,就是一个由街边摊卖卤味的小贩,一步步成为小店老板,再到大店老板的故事。

例如这几句:“牛肉,现切,抓一把青蒜,浇一勺辣椒糊。”

这是小说,还是《舌尖上的中国》拍摄现场?

至于《*油烙饼》、《七里茶坊》这些小说,不用细看,肯定是离不开吃的。仔细一看,果然是关于吃的。

写小说都能三句不离吃的,那散文就更不用说了。

我们且不说那些专门谈吃论喝的散文,就说他那些文艺类观点文,也总离不了吃喝。

例如他说:“小说要有浓郁的民族色彩,不在民族文化里腌一腌、酱一酱是不成的。”

敢情文化是一盘子咸菜啊!难怪酱香浓郁呢。

汪曾祺也常做一些小考证,但多数和饮食有关。

例如《十五从*征》的这几句:

舂谷持作饭,采葵持作羹。

羹饭一时熟,不知贻阿谁。

他读的时候就琢磨,“葵”是什么东西呢?向日葵吗?那肯定不能吃。秋葵吗?做羹也不好吃啊。锦葵?那是花呀。

那么到底是什么?

后来终于在《植物名实图考长编》和《植物名实图考》上,把“葵”考证出来了,原来是冬苋菜。

北方有一种菜叫做“木耳菜”,又名落葵,和冬苋菜很像。两者都可以做羹汤。

所以,汪曾祺的作品确实没有多少宏伟的主旨,但是其间浓浓的烟火气,却消解了人生的悲与苦,疗愈了岁月的伤与痛。

汪曾祺很少直接说人物什么性格,什么人生态度。

但我们看《云致秋行状》,看到云致秋得了重病,却还想着一天吃它二斤涮牛肉时,我们自然就懂了什么叫坚强乐观。

我们看《五味》,知道了中国人口味之杂,世所罕见。我们就懂得了包容,明白了什么叫调和。

汪曾祺从来没有唱过高调,只是在无数美食中淡然地描述着众生。

他当然心怀苍生,因为苍生一直在他的笔下,认真地生活。

难的时候,和着泪水咽下第一口饭;顺的时候,就着笑声喝完最后一滴酒。

我学会了炒菜,但没完成烹饪史

汪曾祺是写美食的好手,更是做美食的好手。不只自己做,还常常和朋友们分享心得。

他文章中的美食内容在正式发表前,很多早已经被他的朋友知道了。因为他和别人闲谈和书信往来时,也离不开美食。

例如那道著名的塞馅回锅油条,他刚发明出来的时候,就赶紧写信告诉了好友朱德熙:

最近发明了一种吃食:买油条二三根,擘开,切成一寸多长一段,于窟窿内塞入拌了剁碎的榨(此字似应写作鲊)菜及葱的肉末,入油回锅炸焦,极有味。

等到正式发表的时候,则改成了一个非常详细的版本:

油条两股拆开,切成寸半长的小段。拌好猪肉(肥瘦各半)馅。馅中加盐、葱花、姜末。如加少量榨菜末或酱瓜末、川冬菜末,亦可。用手指将油条小段的窟窿捅通,将肉馅塞入,逐段下油锅炸至油条挺硬,肉馅已熟,捞出装盘。

最后还有一句:“这道菜是本人首创,为任何菜谱所不载。很多菜都是馋人瞎琢磨出来的。”

他岂止琢磨菜谱,还琢磨着要写一本《中国烹饪史》呢。

他对好友朱德熙说:“我很想在退休之后,搞一本《中国烹饪史》,因为这实在很有意思,而我又还颇有点实践,但这只是一时浮想耳。”

朱德熙的父亲曾是盐务局的一个高级职员,家庭富而雅。

朱德熙的母亲据说对古代食器颇有研究,汪曾祺因此受益不小。

朱德熙家里还有专业的厨师,菜谱也是很讲究。汪曾祺就曾鼓励朱德熙整理家中食谱,以飨大众。

汪曾祺那些关于饮食的小考证文章,在正式发表前多数都和朱德熙讨论过,因为朱德熙是搞文物研究的。

但是文物这一块这对于汪曾祺毕竟太专业了。对于朱德熙发表在《文物》上的专业文章,汪曾祺直呼“看不懂!”

而如果想写一本《中国烹饪史》,考据肯定是少不了的。诸如食器、食材、烹饪方法、饮食礼仪等等,都需要繁琐的考据。

也许正因为如此,这本《中国烹饪史》最后真的成了一个浮想了。可惜可叹呀!

或许对于六十岁后才成名的汪曾祺,我们不能要求过多。毕竟他的这些文字,是时代热潮退却之后才渐渐流行的。

也就是那时,普通人的吃喝玩乐才被允许摆上台面。

这么说,我们又是幸运的,因为终于有汪曾祺这样的写作圣手,把我们想说的话用简单温暖的文字,表达了出来。

我们爱汪曾祺,就如我们爱这烟火人间。

不必多言,一切尽在那一粥一饭。他写,我们吃。

人生不如意事,常十之八九。所幸,我们有汪曾祺。时光已走远,烟火永流传。

内容简介

这本书是众人纪念汪曾祺的文章合集,涉及60位作者的62篇文章,全面展现了叶兆言、王安忆等作家、亲友眼中的文学大师汪曾祺。用一本书告诉你,有些人你是不会忘记的,也不应当忘记。

-背景音乐-

《江南烟雨》

-作者-

燕穿杨,活泼幽默的国学金牌作者,擅长写四大名著,喜欢挖掘历史的可爱之处,深信过去的故事里藏着未来的梦。本文首发十点读书(ID:duhaoshu),超万人订阅的国民读书大号,转载请在后台回复“转载”。

-主播-

赏新晴,十点读书签约主播。夜色阑珊之时,我给你讲一个故事,说一段心声。

1
查看完整版本: 汪曾祺人越有趣,越有福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