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食·美说
个性苋菜
作者:李晋
个性鲜明的苋菜,以往总在夏日与我相遇,现在虽于清冷的季节里也能见到,但我始终认为这不过是它的替身,只有在刚烈的阳光下,苋菜才会奉献出最纯真的味道。
苋菜颜色多样,故土里下河地区的苋菜,常以紫色或青紫色的叶片迎人,下河多水,夏季的晨雾中弥漫着清新的湿气,定居在菜园里的苋菜呼吸着新鲜的甘露,在光阴中拔节成长。远远地望去,苋菜如青春招展的旗帜,或如披着红紫色罗裳的野花,走近看,它也是那般娇美,椭圆形的叶子平托起点点露珠,似多愁善感的美人,楚楚之态,让人怜爱。
实际上,苋菜骨子里却不柔弱,择一块荒地,撒下细如针眼的苋菜黑籽,偶尔浇浇水、松松土、施施肥,或完全把它交给自然打理,任凭风吹雨打全然不顾,不上心的照料丝毫没有影响苋菜的生长,它不但成功在土壤里安营扎寨,还巧妙的借助风力或鸟儿的力量,在野外繁衍了众多壮实的子孙。
苋菜还有抗旱耐渴的绝活,在阳光的暴晒下,即便多天不饮水,它也能平安无事,因而它也被称作旱菜,但也有地方写作汗菜,意为人们在夏天流汗时食用的菜,又有一说指的是与苋菜嗜好有关,劳作了一天的庄稼汉子回到家,喝上一壶水,接着再洗个热水澡,最后以充溢汗液的洗澡水浇灌苋菜,吸收这样的养分的苋菜,必长势良好。
现采现烧现吃的苋菜味道最好,新鲜出土的苋菜剪去老根、摘去*叶,洗净,油锅放蒜瓣铺垫,加苋菜清炒,满满一锅的苋菜被热油围绕,很快的就收缩了躯体,漫溢些许的胭红汁水,起初的阵势,像是不把整个油锅染红誓不摆休,片刻后,温度趋于平静,它也安稳了许多,只留异香在上空摇曳微荡。
有经验的食客都知道,炒苋菜放蒜有提味功效,无蒜的苋菜如才女张爱玲所说的“不值一炒”。有了最佳搭档,又有了锅铲的成全,但要想炒苋菜博得味蕾雀跃还需掌握一些诀窍,炒时要以大火猛炒,以保持苋菜不失去原汁原味,放盐的时间段亦有要求,以在收尾阶段为妙,前期放盐,会使鲜嫩的苋菜软塌,营养流失。
明代王世懋《学圃余疏》说苋菜“素食者便之,肉食者忌与鳖共食。”李时珍《本草纲目》又引文称苋菜“不可与鳖同食,生鳖瘤”,按古籍来看,苋菜不可与甲鱼同食。但作家周作人偏不信邪,他和族叔一起共尝了苋菜甲鱼,结果均无异常,周作人于是以充足的底气写下了“鳖瘤之说或者也可以归人不验之列了罢。”如此类似神农尝百草的精神,确实让我等食客折服。
在绿色蔬菜主导的桑梓菜园里,苋菜堪称特别,它以最具生命力的红色主基调,装点了乡野朴素平凡的梦想。以鲜美的口感和丰富的营养,助推了乡人有滋有味的饮食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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