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诗歌的名义
与您相约到老
张国强
张国强，老家豫东平原，现在洛阳生活。热爱乡村，眷恋乡土，力求用朴素的文字，传达对故土的依恋。苋菜
（原创）体裁｜散文作者
张国强
苋
菜
文\张国强
夏天来了，市场上卖苋菜的多起来，像是从小养成的习惯，中午回家购买面条果蔬时，经常捎带着买一些苋菜。苋菜是豫东老家人喜欢的蔬菜，它青紫色的茎杆上，长着椭圆形的叶片，青青的叶面上，均匀地分布着紫色的图案，有的像“鸳鸯戏水”，有的像“蜻蜓展翅”，抚摸在手，好像与亲朋握手向坐，它淡淡的清香，恰如阵阵暖流，温暖人心，惹人喜爱。
如果夏日里某一天，你回到豫东老家，当家人问你“午饭吃什么”时，你一定会说“捞面条吧！”你也知道，吃捞面条，配菜最好是“映影菜”。你也知道，家人所说的“映影菜”，就是今天超市里卖的苋菜，因为苋菜叶片上图案多姿多彩，炽热的阳光下，就像各种“影像”倒映在叶片上，所以，乡亲们就把苋菜就做“映影菜”。苋菜不怕高温，不惧雨水，越是高温，越是阴雨，苋菜越是疯狂地生长。大晴天的中午，你一个人来到菜园，菜畦里苋菜嫩旺旺一片，阳光照耀下，一丛丛苋菜青翠欲滴，微风习习吹来，叶子随风婀娜，远远望去，恰如彩蝶飞舞、锦鸡展翅。你抵抗不了苋菜那诱人的清香，就如你经常梦回故乡，拥抱你的故土，你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它的旁边，你蹲下身子，用鼻子轻轻地贴近它，那是故土的味道，那是亲人的气息。你默默地闭上眼睛，轻轻地抚摸着它，就像坐在母亲的身边，就像聆听父亲的絮叨，你是那样的幸福，你是那样的陶醉。此时此刻，你感到苋菜就是你的亲人，就是你灵*的皈依。你掐一把苋菜拿回家，配着捞面下饭，你五脏六腑像是熨帖一番，你故土之恋也像是抚慰一遍。
在老家的土地上，还生长着“野苋菜”，它叶片没有缤纷的图案，它长在野地里，经常被挖回家给牛羊吃，有时候，它像野草一样长在田地里，秋风吹，秋草*时，它一片金*，挺立在金色的大地上，阳光下，它*灿灿的果实风中摇曳，就像一株株谷穗感恩着丰收的土地，老家的亲人，干脆把这种野苋菜叫做“米谷菜”，莫非它像“米谷”那样养育着故乡的人们？
麦子收罢，点种的玉米也钻出了地面，这个时候，如果来一场及时的透墒大雨，丰收后的大地，便是碧绿一片。雨后的清晨，田野薄雾轻浮，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味道，走在绿油油的田野，你似乎一下子充满了活力，就像生机盎然的禾苗，你朝气蓬勃地向阳光走去。这个时候，借助于雨水的滋润，田间的“野苋菜”也疯狂地抽长，露水沐浴下，它伸展着枝叶，青翠欲滴，娇嫩鲜艳，就如舞台跃动的精灵，你一下子被它触动了。你掐一把放入衣兜，它沁人的清香，滋润着你思恋的灵*，你拿回家热水里烫一下拌成凉菜，夹一筷放入口中，你思念的灵*，也一下子安定了。
“野苋菜”味道鲜美，它陪伴着多少异乡人思乡的梦境。
小时候农村生活时，麦罢后，庄稼人难得有一段闲暇的日子，农活不多了，母亲也想着法子改善一下伙食，晚上收工回来，娘先是和上白面，烧着地锅煮稀饭的同时，她又慌忙走到压杆井旁，淘洗早已择好的“野苋菜”，说是配着荆芥、韭菜塌菜馍吃。娘做啥都风风火火，就像她的脾气那样，她一刻也不能让自己闲着，地锅的稀饭煮好了，娘也把塌菜馍的准备工作做完了。娘用三个砖头支好鏊子，一边烙着烙馍，一边不时地烧着鏊子，不一会儿，灶火里就传来菜馍的清香。不等母亲喊叫，我就垂涎欲滴地跑到娘的身边，娘也知道我早已饿了，就用餐布包着热腾腾的菜馍递给了我，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相，娘仍不忘温和地提醒我：
“慢点吃，别烧着了！”
如果有一天，大姐，或者二姐也恰好“回娘家”，爹和娘更是打心眼里高兴，一番闲聊后，也到午饭时间了，娘就问大姐他们：“勉（大姐的名字），中午咱吃点啥呢？”
“娘，咱洗咸汤吧！我好久没喝你洗的咸汤了！”大姐笑着说。
“中啊！有豆角，有笋瓜，有荆芥，让国强再去地里挖几棵米谷菜（野苋菜），这不就成了！”娘一脸欢悦地笑着说。
娘活着的时候，每年夏季天热的时候，娘总会洗咸汤给我们喝，就像老家胡辣汤的制作，“洗咸汤”第一步也是“洗”，所谓的“洗”，就是把提前和好、饧好的面团放进水盆中搓“洗”，一番冲洗后，光滑细腻的淀粉沉淀，劲道韧性的面筋“洗”出。接着大火烧锅，等锅水沸腾时，放入提前炒熟的茄瓜、豆角、番茄、面筋等，一番滾煮后，再放入“野苋菜”、荆芥提味。当然了，如果那天娘心里高兴，她也会在汤中漂几个诱人的鸡蛋，如果那天家里正好来客，娘还会滴几滴香油丰富口感。大热的天，蹲在树荫下喝着娘“洗“的咸汤，一道道汗水浸透了汗衫，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相，一边的母亲朝我笑着说：
“上衣脱了吧，吃个饭，衣服都湿透了！”
“管他干啥，吃了饭，到河里洗洗澡不妥了！”父亲一边喝汤，一边看着我说。
多少年过去了，当我叙述这过往之事时，我的眼前，仿佛还能看到一家人吃饭喝汤的情景，我的耳边，仿佛还能听到爹娘说话的声音，我的内心，似乎还洋溢着当年喝汤的幸福。可是，就是今天我也疑惑，大热的天，母亲为什么要给家人“洗咸汤”喝呢？莫非夏季蔬菜丰富，生活艰难的岁月里，母亲要充分利用青菜改善我们的生活，还是暑热的天，母亲希望我们大汗淋漓地饱饮一顿，让汗水冲走我们五脏六腑的各种淤积，从而健康快乐地面对生活？可是，这样的疑惑，或许成为永久的疑惑了，因为在你饥肠辘辘时，为你“烧汤”的父母已经离世许多年了。就像今天，当我一个人夏日里遥望故乡时，再也看不到爹娘的身影、再也听不到爹娘的声音了，夕阳下的洛阳，异乡的我，感到从未有过的落寞与孤独。
年夏季那场洪水，冲毁了房屋，冲走了庄稼，冲走了一切能吃的东西。洪水过后，大地一片苍茫，走在荒芜的田野，饥饿的你，像一头野兽行走在淤积的土地，你贪婪地寻找着每一种能吃的东西，半生不熟的生瓜蛋子你啃过，酸不溜湫的野马泡你吃过，还有那种“野麻”的果实，剥去它尖突的顶部，那圆圆的“果实”咀嚼一番，香甜可口，还有那种我们叫做“酸母浆”的黑黑的龙葵果实，含在嘴中酸甜宜人，只是吃的多了，鼻子容易流血。秋天的阳光慵懒温柔，凉爽的秋风温和宜人，一顿“野餐”后，你似乎也困顿倦怠，你伸开身子拥抱大地，暖暖秋意中，你甜蜜进入了梦乡。梦境中，你好像吃着母亲塌好的“野苋菜”菜馍，那青菜的沁香，让你狼吞虎咽地吞食着，你的贪吃，又是惹来母亲的呵斥：
“饿死*托成的，你就不会慢点吃！”
迷糊中，你睁开眼睛四下里望望，明晃晃的野地里，哪里有母亲的身影？你突然想起母亲的交代：
“回家时，别忘了挖一些米谷菜回来，晚饭时煮煮当菜吃。”
你猛地从草地上爬起，擓起篮子向田野奔去。秋日的阳光空明澄亮，明朗的天空下，橙*的原野茫茫无际，荒芜的田地杂草丛生，一簇簇，一丛丛，就像衰朽的老者匍匐倒地，远远望去，一派萧杀，置身其中，如处荒岛，让人不由心生寒意。低洼淤泥处，*绿草丛中，偶尔也有野苋菜的身影，它枯*地伸着身子，土*的果实下，偶尔残留着绿色的叶子，捋下来拿在手中，粗糙的叶子的边缘，似乎分布着尖刺，一不小心，刺痛手指，半天让人痒痛不已。你小心地采摘“野苋菜”，你尽可能地多采一些“野苋菜”，你也知道它粗糙难以下咽，可是，生活艰难的日子里，它作为“野菜”，它作为“口粮”，裹腹着家人多少个日夜啊！
总顾问：翟国胜海市蜃楼
主编：江南月
执行主编：书剑飘零
副主编：何建华姜*峰雷该翔
编委：冷秋牡丹邢兴亮孙和平上善若水
主播：金凤狼图腾
诗梦文学心中有诗意，岁月何曾老